“我们中是不是有人把说了当成做了,把做了当成做成了,把做完了当成做好了?”在辽宁省沈阳市近期召开的一次会议上,一位负责人向在场的数百名干部发出“灵魂考问”。半月谈记者调研发现,这一发问是对部分基层干部状态的“精准画像”。“说了=做了”“做了=做成了”“做完了=做好了”已经成为部分干部应付式落实的“三件套”。
把“说了”当“做了”
把“说了”当“做了”的干部,习惯于搞忽悠,热衷于喊口号,实际上脚下一动不动。
——遇到问题绕着走,光说不练假把式。东北地区某县委书记以清理机关事业单位“吃空饷”和处理烂尾建筑为例说,这些都是老问题,但至今没有彻底解决。清理“吃空饷”问题上,一些干部经常“嘴上高高举起,行动轻轻放下”。处理烂尾建筑问题,需要干部向负有相关责任的开发商施加压力,但这些干部往往是“聊聊天”就算工作完成了,回来汇报说“嘴皮子都磨破了,但工作没做通”。
——只说不做,贪虚功务虚名。一位曾在东北工作过的干部说,有一些人干工作“动嘴不动手”,张嘴闭嘴就是“某某领导说过”。上级部署“五项任务”,马上就能弄出“六大举措”“十项具体安排”,但实际上是以文件落实文件,以空对实,自然没有什么效果。
——被事情推着走。从去年底到今年初,我国多地疫情散发。一位基层药品监督管理部门工作人员说,药房需要对购药人员进行登记扫码测温。各级监管部门均对监管工作作过部署,监管人员日常购药也能发现部分药房存在弄虚作假的情况,上级部门督查时也发现过落实不到位的问题,但一些干部对此始终没有重视。“督导检查一说了之,整改材料一编了之。直至疫情发生后,各级人员才紧张起来。”
把“做了”当“做成了”
把“做了”当“做成了”也是部分干部应付工作的套路之一,实际工作中有3种表现。
——把“任务分解了”当成“工作完成了”。工作中,一些干部把“任务分解”当成了稀释责任的手段。只想当工作的“二传手”,不想当“主攻手”,只想传导压力分享成绩,不想承担责任。用于分解任务的时间表、路线图也成了形式主义的外衣。
东北地区某机关一位工作人员说,上级通知要求在“本周本部门优化营商环境工作落实推进计划”上填入“召开本部门优化营商环境工作会议”,并尽快上报。看似主管部门将任务分解了,基层落实了,实际却是搞形式。“我们部门既不接触企业,也不面对群众,不知道为什么领到这样的任务单。”
——把“开会研究了”当成“问题解决了”。东部沿海某市一位基层干部说,一些地方在处理拖欠农民工工资问题时,制定了农民工工资联席会议制度,并开会进行分工部署,但在实际处理时,往往把和农民工见面、沟通当成把问题处理到位,把兑付了一部分拖欠工资当成了妥善处理,把签订兑付协议当成了最终结果,至于最终农民工是否足额领取了工资,不再是根本的工作导向。工作人员“会开了、话说了、事干了”,可群众认可度、满意度却并不高。
——把“发文了”当成“落实了”。“看见政策汇编有一大厚本,但哪条能用上自己并不清楚。”东北一位民营企业家以“惠企政策”为例说,近年来,东北各地围绕优化营商环境,支持民营企业发展出台了大量“惠企政策”。但是企业家明显感受到,许多政策“对上不对下”“好看不好用”。例如,成立了不少“产业投资引导基金”,但使用效率普遍偏低,企业获得感不高。
把“做完了”当“做好了”
把“做完了”当“做好了”,看似可以达到工作的及格线,但实际上一些“做歪了”“做空了”的工作浪费了社会资源,影响了党和政府的公信力。
——为了应付上级检查,事情表面看做完了,实际上做歪了。东部沿海某县城区外来务工人员增多,孩子上学成了大难题,该县决定扩建第一实验小学。原本是件好事,但选址却让人大跌眼镜。新校区建在了一处几公里内没有村庄和小区的地方,并且学校不远处还有大型铸造企业。学生上学普遍需要“长途”接送。一些基层干部坦言,选这个地方是因为地价较低,好地段要卖给开发商搞房地产开发。
——缺乏精益求精、较真碰硬态度,工作表面看做完了,实际上做空了。东北某省一位干部在一次会议上说,都说要重视人才工作,每年与人才工作相关的部门花费了不少资金,也报送了引入大量人才的数据。看似工作做得不错,但实际上效果有没有评估?这些人才是否发挥了作用?引入的人才又走了多少?“这些问题不解决,我认为人才工作就是没干好。”
——一刀切式“做完了”,实际上可能做错了、做坏了。年初,有的地方为防控疫情违规封路堵路、强行截车劝返、责令停产停业等一封了之、一关了之。有的地方擅自加码防疫政策,对国内返回当地人员采取“21天集中隔离+7天居家隔离,费用自理”的管控措施。这些行为看似做得“坚决有力”,实际却是违背政策、变相推卸责任,效果南辕北辙。(记者 徐扬 汪伟 邵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