读屏本是“零食” 读书才是“正餐”
读屏大多属于浅阅读 读书更多属于深阅读
市民在书店阅读新书。图/记者吴波、王燕
随着电子书、有声书的出现,纸质书似乎变得不像之前一样惹人喜爱了。开一盏暖灯,翻一本好书,有人依然在坚持非纸质书不读的习惯;带着随身书库,利用碎片化时间阅读,有人爱上了电子书;左手电子屏,右手拿着书,有人不做选择,两者都要;听一本好书,与文字产生新的连接,有人爱上了听书……关于读书介质的选择,小编有话说。
两种阅读生态
读屏与读书有天壤之别
毛玉西:在“掌媒”时代,只有碎片化的内容,没有碎片的人,愿大家都能成为自主“掌握”的人。
各类调研的数据都表明,伴随读屏时代的到来,纸质书刊的销售量、流行度、阅读率日益呈现衰落之势,很多人正在与书籍报刊渐行渐远。“读屏不读书”正在成为一个让人揪心的社会现象。
读屏与读书,只有一字之差,看似都是在“阅读文字”或“阅读信息”,其实这是具有天壤之别的两种阅读生态。
以智能手机、平板电脑、电子阅读器等移动设备为载体的阅读,尽管融通了文字、图像、声音、视频等综合感官于一体,但大多数属于“浅阅读”体验。以纸张为载体的书籍报刊,尽管天然地局限于文本表达(最多配合一些图片),却让受众少了些干扰与纠结、多了些静思与沉浸,更多属于“深阅读”体验。在读“屏”过程中,阅读主体可能分心多动,阅读空间流动扩散,阅读时间支离破碎,阅读客体随意多变,阅读成效自然浅尝辄止。而在读“书”过程中,阅读主体往往静心独处,阅读空间独立稳定,阅读时间持续有序,阅读客体纯粹单一,阅读成效自然日久生香。打个比方说,读屏原本是日常生活的“零食”,读书才是日常生活的“正餐”。
面对移动互联网渗透至每个人日常生活的今天,借助新媒介发达便利的技术东风,“忙时读屏、闲时读书”原本是人们日常阅读行为的应有常态,因为这关系到人的两种思维——感性思维与理性思维——的训练与培养。殊不知,以速览便捷、即时反馈、娱乐至死为核心的读屏行为,就如同是吸食的“精神鸦片”,让无数用户慢慢上瘾、无法自拔,理性思考、表达等能力变得支离破碎、凌乱不堪。“忙时读屏、闲时霸屏”司空见惯,“手机控”“低头族”“拇指党”见怪不怪,纸质书刊似乎成为束之高阁的“奢侈品、纪念品、展览品”。君不见——读书之乐,乐在独处,妙在“独享”;读书之真谛,在于独立沉思、陶冶情操、修身养性。
从未来发展趋势看,目前青少年一代日趋倚重读屏,逐渐成长为“读屏一代”。他们的感性思维正在超越、甚至替代理性思维,这样的负面效应显而易见:未来一代中可能会产生电玩、动漫、形象设计、影视特效大师,很可能不再出现新一代的语言、文学、哲学、思想大师。
笔者始终认为,面对步入崭新的“掌媒”时代,如何做到对智能手机保持足够清醒的认知、审视与反思,如何自主、自控、合理地平衡“读屏与读书”,其实关乎每一个人的文化素养,关乎每个家庭的生活质量,关乎整个国家的文明发展。
一个月内读17本电子书
创下最高阅读纪录
王菁:80后新媒体老编,间歇性自律中年,喜欢尝鲜。
你已经多久没看过纸质书了?当问起自己这个问题的时候,忽然有些汗颜。网络时代、飞速的节奏、浮躁的心态,面对着每天海量的信息,我们似乎更习惯于被别人咀嚼过的二手知识所投喂。静下心来,认真地看一本纸质书,成了一件难得的奢侈之事。好在我并不是一个崇尚读纸质书这种仪式感的人,始终相信完成好过完美。书嘛,只要去读,总是好的,何必管它是哪种介质。更何况,自己作为一个新媒体人,更不会排斥电子介质,电子书对我自然变成了更好的选择。
入了电子书的坑以后,能用来读书的时间,一下子变得多了很多。通勤路上、午休时间、运动同时……只要能用手机,就像带着一个随身书库,那些原本无意义的碎片化时间,突然都被充实了起来。而电子书衍生出来的智能朗读等方式,更是大大增加了读书的场景。
原来看纸质书,我的效率并不高,即便是一本自己喜爱的书,通常也要两三天才能读完,对于那些晦涩难懂的,周期就更不好说了,甚至有可能不了了之。而电子书却大大提高了我的读书效率,我曾在一个月内读了17本电子书,创下了自己的最高阅读纪录。
当然,读得多读得快,并不代表就读得好。但这种阅读效率,为我提供了更多精读的选择。把那些在快速阅读中发现的好书,找来纸质版再精读一次,也有了更多的乐趣。读书是非常个性化的事情,无论选择读纸质书或是电子书,重要的是阅读的过程以及在这个过程中所收获的体验。
有声书播放越多遍
文字的力量就越磅礴
逯旭瑞:不标准读书爱好者,伪幻想家,文字间张望,共鸣中认同。
入有声书的坑是从年后因疫情隔离在家开始的。
当时网上各种消息刷屏,眼花缭乱之余更增添了我离家千里的愁绪。孤独与无力交织、刷不进剧读不进书,甚至连深度的文字信息都读起来颇为艰难。在一个失眠的深夜,播放了许久的歌曲也没有把我带入梦乡,顺手拿起枕边的手机,点开了许久没用的读书类APP,实在看不进文字,于是选择了有声书。
选的是梭罗的《瓦尔登湖》。书我读过,至今依然记得其中的一些文字。在听书APP里,有声书《瓦尔登湖》只有文章的梗概。但这段有声音的文字,即使简短,但还是唤醒了我曾以为只有细读原文才有的共鸣。在平静的读书声中我不知不觉睡去。醒来发现,有声书还在周而复始地播放。
好睡眠带来了一天的好心情。有声书也成为我迫切想要探寻的宝藏。之前视而不见的许多书的有声版本简直让我如获至宝。这种解放眼睛解放双手还可以丰富思想舒缓焦虑的新方式一扫我居家隔离的烦闷。听着有声书,我收拾了杂乱的房间,洗了堆积许久的衣服,开始尝试制作一些美食,梳理当时获取的各种信息。
终于,居家隔离的日子结束了,我对有声书的喜欢却保留了下来。
思考这份喜欢的来由,我想应该是在那段苦闷的日子里,有声书的新鲜切合了我当时迫切想逃离现实的心情,而这种声音就像个出口,这个出口恰好联通思想。
我的有声书单还在更新。有文字梗概的速食餐,也有照搬原版的“精加工”,萝卜白菜,选所爱就好。有声书播放多少次,“内里”传达的还是文字;有声书播放越多遍,文字的力量就越磅礴。
非纸质书不读
翻好书最是人生一大快事
林琳:自觉“三日不读书,便觉言语无味”的读书爱好者。
三年前搬家的时候,假模假式地买了一张大木桌,以此宣誓“从此我要好好画画了”,然而,一年多前,整张大木桌已堆满了一叠一叠的书本,只留下一个可以放电脑的位置。身在书海中赶文,如果需要某本书,在书桌边缘寻而不得,只能攀上书桌,跨过书堆翻找。有时心急起来,四处翻动,书堆瘫倒,一片狼藉。有时写着字,有书滑落,引发多米诺骨牌效应,措手不及。
终于下定决心新买了两个大书架,放入书房,劳作了整整一天,发现书装不完,又买了一个,横横竖竖摆放,总算整理起来,加上原有的大书柜,四柜林立。闲时漫步到书房,怡然自得。每一本未读之书都想读完,然后宫佳丽万千,竟不知如何选择。拥书四顾,如坐拥天下。
然而,好景不长。
今年,旧戏重演,大书桌满是书本,偶尔整齐,偶尔凌乱。客厅、房间的几上、床头,书本无处不在,而书架是怎么也塞不进来了。到诸位老师、先生家,一进门,往往令我艳羡的先是书房、书架,才是书本。常常望着他们的书架,心中景仰:“此生有如此多书可读,也有如此多书读不尽。”
在一位博物馆老师的办公室“大发厥词”,吐槽既好又美的书越来越少,老师拿出一套近代名家书札选集,排版、设计、印刷令人惊艳,注释考究。老师慷慨赠送一套,我受宠若惊。美滋滋带回家后,灯下翻开,古人文雅气息扑面而来。
非纸质书不读,也许因为内心厚古薄今的念头,也因为深信书卷气来自一册册、一页页,很难来自一个看起来多么像书页的屏幕。
父亲曾说,下雨天,开一盏暖灯,窝在被窝里,翻一本好书,最是人生一大快事。深感之。时常觉得,若此时窗外有芭蕉,或有竹叶,再不济,有接雨的雨棚,听大珠小珠落玉盘,无须滴到天明。
爱电子书 纸质书仍占一席之地
王典:中国文化忠实的拥趸,沉迷于金庸的江湖,醉心于冯唐的文字。
最近在搬家,一开始是想把纸质书都扔了。一方面因为现在接受知识主要是通过视频课,另一方面因为电子书资源越来越齐全,就算我想翻书,一块电子屏便能满足需求。一通收拾之后,我改了主意。
一本《宋词三百首笺注》虽晾在床头数月未打开,但那暗暗发黄的纸页,清清朗朗的排版,就算只是一种装饰,也叫人赏心悦目。况且这是几年前我从网上特意淘来的,上世纪80年代的上海古籍出版社出品,淘宝只找到这一本,十分珍贵。
木格子架上四册《笑傲江湖》,是我最爱的金庸作品,虽然一直被遗忘在隐秘的角落,但想到新租的房间里有个又大又软的沙发,空闲的时候,泡杯热茶或者点杯冰可乐,让肉身陷在沙发里打开书,灵魂就能快意江湖,也是极大的享受吧。
四册《笑傲江湖》下面压着的,是我今生买过最贵的一本书——夏志清先生的《中国现代小说史》。买这本书当然不是因为我抱有什么伟大的学术理想。当时,我在香港读硕士,有一堂课的作业,是写一篇书评。去图书馆借书,却发现能用的书已被同学搜罗一空,而网上资源库也搜不到完整版,幸在书店里找到了这本夏志清的专著。虽然早知道香港的书奇贵,但看到价格的那一刻——大概是370港元,还是对心灵造成了极大的冲击。就算再次拜读的概率约等于零,想到买单时微微颤抖的双手,我也没有扔掉的魄力。
纸质书还会继续在我的房间占有一席之地。其实工作之后,我就极少买纸质书,大部分的阅读都通过电子书完成。漂泊在外,居住地点会不定时变动,带着纸质书腾来挪去,实在是累赘。但纸质书有纸质书的温情,它柔和的质感,附带着的一些青春年少的回忆,也让人难以真正割舍。(记者毛玉西、林琳、王菁、王典、逯旭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