移动支付、线上挂号、网络约车……原本已经让老年群体应付不来的掌上数码生活,随着新冠肺炎疫情的发生更是雪上加霜。面对数码生活洪流,老年人很难置身事外。
在合肥市五十五中南区,志愿者(左二)在教老年人学习上网 张端/摄
疫情凸显数码困难群体
“老人进小区是个难题,因为不少人没有智能手机或者没有健康码。”天津市一小区物业人员对半月谈记者说。疫情期间,由于到处都需要扫码,部分老人使用非智能手机或不会操作智能手机,无法完成相应操作,出行十分不便。有出门就医的老人说:“不会用绿码,上不去公交车,还耽误一车人时间。好不容易到了医院,扫不了码,又被拦在队伍外边。”
天津社会科学院社会学研究所所长张宝义认为:“老年人长久以来习惯的现金购物、排队挂号、在窗口购票等生活方式,疫情之前尚能维持,疫情出现后服务业窗口作用削弱,为减少接触改为线上服务,点餐、挂号、政务……不少老年人懵了,跟不上社会变迁的节奏,在数字化生活中被‘代沟式’淘汰。”
家住天津市南开区的李光景老人说:“疫情之后就没有人来收水电费了,都是用手机缴费。听起来挺方便,可用起来又要设置密码,又要绑定银行卡,点进操作界面更是眼花缭乱。家里要是没有年轻人,还真不好弄。”
新技术在给人们生活带来更多方便的同时,让许多老年人成了“数字贫困户”。
被数码快车落下的老年人
《中国互联网络发展状况统计报告》显示,截至2020年3月,我国网民规模达到9.04亿,互联网普及率达64.5%,但60岁及以上网民占比仅为6.7%。而据国家统计局发布的数据,到2019年底,60周岁及以上人口占总人口比例约为18.1%。从这两项数据推算,有上亿老年人没能及时搭上信息化快车。
这部分老年人在地域分布上又有明显特点。在相关调查中,农村网民规模为1.95亿人,而农村老年人“经常上网”的占比约0.9%。老年网民数量城乡差距明显。
记者在中部地区农村调研发现,一些老人没有智能手机;有智能手机的,往往操作困难;受限于文化水平,一些老人连字都不会打。
除老年人自身原因外,数字产品不适用也增加了老年人“触网”负担。李光景吐槽:“几年前,女儿给家里买了个网络电视机,打开后操作界面太复杂,找个想看的节目特费劲。”无奈之下,他只好把老电视又搬了出来。
天津财经大学商学院互联网信息与用户行为研究中心主任陈旭辉认为,老年人在听力、视力、记忆力等方面有其年龄特点,目前大部分手机软件专注于青年和中年群体,在产品设计上缺乏对老年用户的考虑。
张宝义分析,目前数字化发展还没有到充分发达的阶段,还处于传统社会向数字化社会逐渐过渡的时期,一些机构和商家为快速发展,在设计理念和产品功能上一味追新求变,没有兼顾老年用户的习惯。
6月4日,在杭州市临安区锦城街道胜利社区,青年社工指导老人们用手机购物 徐昱/摄
让老年人乐享数字新生活
让老年人充分参与并享受数字化生活,不仅是社会责任的要求,更是适应老龄化社会到来的必然举措。未来老年人养老,数字化、智能化程度会更高,培养老年人的数字生活习惯具有重要意义。
今年全国两会上,全国人大代表、导演贾樟柯提出扶助老年人享受数字化生活,呼吁社会各界参与进来,让老年人不再被“边缘化”;全国政协委员、北京市金诚同达律师事务所创始合伙人刘红宇,提出在移动互联网时代提升老年群体生活质量,认为科技发展和社会进步不应将老人排斥在外。
2019年7月,天津市有关部门发布了《关于开设社区“手机课堂”更好满足老年人智能生活需求的通知》,要求全市各街镇社区党组织结合自身实际,迅速组织力量把“手机课堂”办起来,采取多种方式,为老年人学用手机搭建平台。此后,天津有的街道集中办班为老年人讲解如何使用手机收付款、充话费以及支付安全等知识;有的街道举办智能乘车课堂,通过PPT演示百度地图、滴滴打车等软件使用方法;有的社区把老年人中的“手机达人”发展为志愿者,传授手机使用方法。
张宝义认为,为老年人“数字扫盲”不仅要靠社区、志愿者组织的培训和辅导,还要靠有关部门和企业推动技术进步,消除老年人“触网”障碍。而在技术尚不能完全满足要求时,要保留一定比例的传统渠道,如在医院设置老年人专用挂号窗口等。
事实上,老年人被数字生活“边缘化”也是数字经济的一大损失。陈旭辉表示,老年群体的网络消费潜力还有很大挖掘空间,建议互联网企业开发更多使用安全、操作简单、符合老年人生活习惯的产品和服务。( 记者黄江林 刊于《半月谈内部版》2020年第8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