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华社西安4月15日电 题:试飞60年,铺就中国通天路
新华社记者毛海峰、付瑞霞、陈昌奇
刚及而立之年,滑俊已经是全军知名的飞行员、空军驻连云港某部的团领航主任。此时,一纸命令,他被调往西安城东60公里外的小镇——阎良。
“阎良阎良,一片荒凉。”接到调令3天内,滑俊来到刚成立1年多的飞行研究院报到。走下公共汽车,映入他眼帘的是一番农耕景象,研究院大门前是一片庄稼地,镇上只有东西一条街,也没有多少居民。
这是1960年的8月份,滑俊与另外5名调来的飞行员一起,成为我国第一代试飞员。和他们先后到飞行研究院的,还有从全国抽调的航空工程技术骨干、工人和高校毕业生。
滑俊(左三)和科研人员一起分析试飞获得的数据(资料照片)。 新华社记者 吴森辉 摄
“筚路蓝缕,以启山林。”这群平均年龄不到30岁的年轻人,在一片荒芜中,开启了我国的试飞事业。1959年4月15日成立的飞行研究院(现改称航空工业试飞中心,简称试飞中心),使我国成为当时继美、苏、英、法之后,第五个拥有设计、制造、试飞这一完整航空工业链的国家。
“激情燃烧的岁月”
当时,试飞院的生活条件很艰苦:首先是交通不便,从阎良到西安,过渭河没有桥,要将车开到大渡船上,摆渡过河。用水更是困难,一口开掘于上世纪50年代初、深80多米的水井,直到2007年还是主要水源地。煤根本不够烧,家家户户都要把黄土、煤渣混在一起做煤坯充作燃料。这是一个力气活,研究院里几乎每个男人都有着光着膀子做煤坯的经历。
飞行试验的条件更简陋:以测控仪器为例,刚开始用的是自记器——一种极其原始的测控设备,记录都是用纸卷的,取得的参数也只有几个。测试几组数据,就得有几个自记器。试飞时,飞机上往往装有几十个测控设备,把原本就局促的驾驶舱塞得满满的。试飞员在驾驶舱里行动十分不便,双腿常被自记器蹭破皮。后来工程人员把自记器的外形由方形改为圆形后,试飞员才好受些。
在这样的条件下,能抽调到研究院的人有三个显著特点:一是年轻力壮,除了院领导和个别技术骨干外,大多是20多岁的小伙子。二是“白纸一张”,无论是试飞员还是工程技术人员,多数人需从头学习试飞。三是男多女少,1964年从西北工业大学毕业分配进来的周自全,至今还记得当时的顺口溜:“楼上楼下,全是和尚。”
拼版照片:上图为“飞豹”的首席试飞员黄炳新准备执行任务(1997年5月摄),新华社记者焦卫平摄;下图为2019年3月27日,黄炳新在位于西安阎良的航空工业试飞中心功勋园内与“飞豹”功勋机合影,新华社记者邵瑞摄。
在上世纪六七十年代那段“激情燃烧的岁月”里,国家级的试飞体系就这样一点一滴地建立起来。试飞的机型不断进步,自记器被磁记录器所取代,一批成熟的试飞员迅速成长起来。
在滑俊的职业生涯中,最令他难忘的是那5分钟的“高空速降”。
“1978年,在第二次试飞歼8飞机时,飞到2万米高空后,飞机开始剧烈地颤动,似乎要散架。此时,左右两个发动机突然全部熄火,飞机从高空急速下降。当滑到一万二千米时,我轮流启动左右发动机,直到第7次才把左发动机的油门启动,这时飞机距离地面只有6千米了。根据地面科研人员的监测,从发动机全部熄火到左发动机重启成功,有5分多钟的时间,飞机完全没有动力。”如今已至耄耋之年的滑俊,对当年这一幕仍记忆犹新。后来,他被中央军委授予“科研试飞英雄”。
滑俊说,一个好的试飞员不仅要有出众的飞行技术,更重要的是“不怕死”。在生死攸关的紧急时刻,试飞员必须沉着应对,才能保护机组人员的生命和国家的财产安全。
请输入验证码